如果你看同一棵枫树在7月和12月拍摄的两张照片，你会发现从夏天的全绿树冠到冬天的光秃秃的树枝之间的巨大变化。然而，这两张照片没有告诉你的是变化是如何发生的：是逐渐发生的还是一下子发生的？事实上，落叶树倾向于等待环境信号——光线或温度的变化，然后在一两周内掉光所有的叶子。

说到衰老，我们可能比我们意识到的更像这些树。

根据洛克菲勒单细胞基因组学和种群动力学实验室突破性的新工作，哺乳动物在细胞水平上遵循类似的衰老轨迹。正如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新篇论文所描述的那样，实验室负责人Junyue Cao和他的同事们使用单细胞测序技术，同时扫描了小鼠生命五个阶段的每个主要器官的2100多万个细胞。这个庞大的集合是目前世界上单个研究中最大的细胞图谱。

他们的发现表明，在生命的特定阶段，每个器官中的某些细胞群都会以相同的方式和时间发生变化。这表明衰老不是一个线性过程，而是一个由特定分子线索引发的发育阶段。

Junyue Cao说：“一些细胞的数量会急剧增加，而另一些则会减少，经历这种变化的细胞因年龄的不同而不同。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些变化是由相同的分子特征控制的，所以我们可能能够针对它们来延缓甚至重新编程衰老过程本身。”

从定制技术到通用平台

单细胞测序是这一实验室的专长，是一种基因分析方法，专注于单个细胞的遗传表达和分子动力学，同时揭示所研究的每个细胞的身份。他的团队此前曾使用单细胞测序来发现新的罕见脑细胞类型，并追踪脑细胞的衰老过程，以及其他目的。

在大脑研究中，他们还发现不同年龄的细胞数量和细胞动力学不同。在目前的研究中，由研究生Zehao Zhang领导，他们好奇地想知道身体的其他部位是否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

为了做到这一点，Zhang调整了EasySci，这是一种由该小组开发的单细胞测序方法，并用于他们的大脑衰老研究，将其细胞范围扩大到包括小鼠的所有主要器官，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Zhang独自完成。

他说：“最具挑战性的方面是优化EasySci，使其能够跨多种哺乳动物器官工作，同时保持高质量的数据。由于以前的大多数研究通常集中在特定的器官上，或者对不同的器官使用不同的方案，因此制定一项通用方案需要在我们开始真正的实验之前测试不同器官的数千种情况。”

由于Zhang的努力，EasySci现在是一个主要哺乳动物器官的统一分析平台，能够系统地解剖整个生物体的衰老和疾病机制。

在目前的研究中，他们用它来揭示大约2100万个细胞的单核转录组谱，这些细胞取自600多个样本，分别是雄性和雌性老鼠，它们处于从年轻到老年的五个不同的生命阶段。

临界时间窗

研究小组发现，超过10种主要细胞类型和200种细胞亚型持续经历与年龄相关的显著消耗或扩增。

例如，在成年早期（小鼠为3至12个月），脂肪、肌肉和上皮组织中的特定细胞亚型数量明显下降，而在成年晚期（小鼠为12至23个月），不同类型的免疫细胞数量激增。

有趣的是，许多这些变化都与细胞的特定基因表达有关，而不管它们是在哪里发现的。“我们在不同的器官中发现了细胞亚型，它们可能具有不同的功能，”Cao说。“但它们似乎是由相同的分子过程控制的。”

他补充说：“我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每个阶段变化的细胞基础，并记录了它们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发生的，而是在生命的特定阶段发生的。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在不同细胞群中显示非常强烈变化的关键时间窗口，这为我们如何干预衰老过程提供了重要线索。”

免疫细胞的数量在晚年尤为突出。“我们发现许多不同的B细胞和T细胞亚型在不同的器官中得到强烈的扩展，”这些细胞过多会引起炎症和自身免疫性疾病。Cao说，事实上，当研究人员检查两只缺乏这种细胞的免疫缺陷小鼠时，他们发现B细胞和T细胞的消耗逆转了与衰老相关的其他几种细胞类型的变化，突出了衰老过程中的细胞调节网络。

他们还发现了非常小的新细胞群，有些只有500个细胞。它们在衰老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有待研究，但一些极其罕见的细胞类型已被证明能够协调关键功能，Cao说：“以脑垂体细胞为例：这一小部分细胞分泌对生长、生殖发育和器官功能至关重要的激素。”

年龄和性别差异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还发现雄性和雌性小鼠在每个器官上都有数百种不同的细胞状态，其中包括脂肪细胞祖细胞，它在男性和女性之间表现出不同的分子状态，以及女性特异性的衰老相关B细胞的扩增。

总之，这些年龄和性别差异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女性，尤其是老年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患上自身免疫性疾病。

他们还强调了性别平衡细胞样本在衰老和疾病研究中的重要性，Zhang说：“许多研究集中在一种性别上，以降低成本并保持一致性，但这一发现强调了将两性纳入研究的重要性，以揭示普遍的机制或开发针对性别的治疗方法。”

未来研究的金矿

该研究的2100万个细胞数据集被称为PanSci，代表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哺乳动物衰老单细胞测序图谱，Cao的实验室已经在计划基于该资源的几个未来项目。例如，他们打算更深入地研究数百种表现出雄性和雌性小鼠之间巨大差异的细胞亚型，以及那些参与衰老过程的细胞亚型，其中许多仍然缺乏特征或研究。

Cao说：“我认为我们的发现可能被用于识别一些性别特异性疾病的细胞基础。”

Zhang补充说，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也可以为他们自己的研究挖掘PanSci。他说：“研究特定器官的研究人员可以提取器官特异性数据，而那些专注于特定细胞系（如免疫细胞或内皮细胞）的研究人员可以从不同的器官中提取相同类型的细胞。由于数据集经过精心整理和注释，因此非常适合训练大型机器学习模型，用于年龄预测、寻找稀有细胞类型以及为计算机微扰研究构建虚拟细胞等应用。”